浙江舟山岱衢族大黄鱼，得名于岱山岱衢洋，是东海四大经济鱼类之一。因其口感鲜美、肉质细嫩，而享有“琐翠金鳞软玉膏”之誉。在浙江尤其是沿海地区，百姓家有喜事，宴席上总少不了一条黄鱼。
近些年，野生大黄鱼虽有恢复迹象，但昔日鱼群密集的景象已一去不返。20世纪90年代末，舟山市水产研究所率先攻克岱衢族大黄鱼鱼苗技术，此后，大黄鱼鱼苗成为海洋与渔业部门增殖放流的主要品种。
然而，在目前国内大黄鱼养殖市场上，出自岱衢族大黄鱼正宗原产地的舟山大黄鱼，却并不占据主流，而福建闽东族大黄鱼占有率最高，浙江的台州、温州、宁波三地的次之。那么，舟山大黄鱼，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宁波借助舟山鱼苗发家
今年74岁的虞吉宏，曾担任岱山县水产局长，他2002年退休至今，仍致力于大黄鱼的育苗、养殖。在他和舟山蓝科海洋生物研究所邵国洱等人的努力下，2014年，岱山县开始具备大黄鱼育苗能力。
“这之前，岱山的大黄鱼苗都是从宁波水产研究所运来。因为他们的亲鱼是从岱山岱衢洋捕获的，根据协议，一半鱼苗须返回岱山养殖。”虞吉宏说，为了捕捞亲鱼，他和其他渔民一起，专门研制了一套独特的网具，并申请了专利。
宁波渔业主管部门对大黄鱼养殖十分重视，经过10年努力，2012年12月，宁波市将中国渔业协会颁发的“中国生态大黄鱼（岱衢）之乡”牌子收入囊中。当年，这一消息让岱山乃至舟山颇感刺激。
长期承担宁波市大黄鱼育苗任务的象山港湾水产苗种有限公司总经理郑根兴说，舟山人捕鱼比宁波人厉害，但养殖比不过宁波人，主要原因是宁波港湾条件优于舟山。
舟山大黄鱼难过冬
舟山有1390多个岛屿，港湾众多，其中不乏优良海湾，怎么条件就不如宁波？
“看起来港湾很多，但有的湾口朝西北方向，经不住台风恶浪打击、冷空气袭击；有的港湾逐渐促淤围垦，水深达不到要求，不适合网箱养殖。”邵国洱告诉记者，以岱山为例，理想的网箱养殖基地很不容易找，2018年初他们还把一部分鱼苗放到宁波宁海养殖。“这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为推广鱼苗，因为那边养殖户多；二是那边港湾水温适宜鱼类过冬。”邵国洱说。
尽管这几年岱山的一些滩涂浅海围塘因围垦导致面积逐渐减少，但目前该县围塘养殖面积仍有1.4万亩，主要养殖品种有对虾、贝类、石斑鱼、紫菜、梭子蟹等。大黄鱼养殖仅有长涂岛叮嘴门海域。
岱山县海洋与渔业局渔业科科长朱若欣说，为促进大黄鱼产业发展，这几年他们在浙江省现代渔业发展基金的支持下，不但通过项目申报途径，资助育苗场增殖放流，还给予每只网箱一定金额的补助。
“笃、笃、笃”，在长涂岛叮嘴门大黄鱼养殖基地，随着养殖工人的敲击声，一斤左右的大黄鱼背脊露出水面，工人用网兜顺势一捞，就可见几条大小不一的金黄色鱼儿扭来扭去。
这一带现有8个周长为60米的网箱，是来自宁波的舟山岱衢洋公司负责人张家豪布放的，为此他的公司已投入资金六七百万元。
“2016年5月来这里，发现叮嘴门这地方具备天然的养殖优势。”张家豪说，这里有港湾，但不是全封闭的，潮流冲击后的大黄鱼，肉质会更坚实，有质感。
两年多来，张家豪和他的团队吃住几乎都在废弃的渔村旧房内，摸索激流中如何养活、养好大黄鱼，然而第一年效益不理想。舟山气温最低季节，大部分鱼都被冻死，损失惨重。
张家豪说，鱼儿过冬问题不解决，只能把现有的鱼赶在春节前捕上来卖掉，但这样实在可惜。
笔者在走访舟山普陀、嵊泗几个大黄鱼养殖户时，他们也反映，与沿海其他地区相比，舟山养殖大黄鱼的第一难关还是过冬。普陀区光品家庭农场场主施光品说，每年过冬，总要损失不少。
那么，如何解决大黄鱼越冬这一难题？2005年就开始养殖大黄鱼的嵊泗县蓝海洋生态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负责人叶朝阳介绍，每到寒冷天气，他们就把鱼转移到室内。
这种方法虽可行，但涉及到成本及成活率，且影响肉质。再者，舟山有的岛屿港湾边平地少，实行工厂化转移场所难寻。随着国家对海洋生态环境的重视，海域使用审批也更严格。
找寻曾经的繁荣
据业内人士介绍，目前在浙江大黄鱼育苗市场上出现岱衢族、闽东族育苗进货混杂的状况，这对于浙江大黄鱼产业可持续发展不利。因为岱衢族大黄鱼的市场竞争力有绝对优势，两者成鱼销售价往往相差一半。如果品种退化，势必影响岱衢族大黄鱼品牌、口碑。岱衢族大黄鱼纯种保护，急需政府和科研机构加以重视。
“大黄鱼曾给岱山带来繁荣。过去，每逢大黄鱼汛，江浙沪闽等地渔船汇集岱山古镇东沙。现在这里还留存着大黄鱼加工、交易的痕迹。”虞吉宏说，当下，岱山正在发展海岛旅游业，养出更多的正宗岱衢族大黄鱼，发展休闲渔业，是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的出路所在。
时下，福建的宁德也在培育浙江岱衢族大黄鱼鱼苗。有报道称，宁德大黄鱼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70%；而浙江宁波已成为岱衢族大黄鱼苗种主要供应地，台州的大黄鱼年养殖数量已达300万尾~400万尾，温州南麂大黄鱼进入2016年杭州G20峰会，连续多年荣获浙江农业博览会金奖。相比之下，作为岱衢族大黄鱼原产地的舟山，目前养殖规模小、营销力度也赶不上这些地区。
舟山的大黄鱼产业，同样引起了浙江海洋大学党委书记严小军的关注。他透露，最近设想实施“舟山野生大黄鱼重回万吨计划”。他说：“舟山现在是国家绿色渔业的示范基地，应该是渔业资源最为丰富的区域。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现在舟山野生的大黄鱼数量稀缺。”严小军设想，能不能通过海上牧场建设，将一些学科资源重新组合起来，通过5年左右的实践，使岱衢族野生大黄鱼重回故里，以期成为中国海洋生态资源绿色创新发展的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