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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关注每一片红树林的生死存亡

作者: 来源:福建日报 时间:2018-07-23 打印本页

  76日,一场红树林生态复种活动将在漳州龙海市海门岛举行,20余名志愿者计划共同在海岛潮间带种下200株秋茄。海门岛雄镇九龙江入海口,拥有成片原生红树林资源,却遭遇不同程度破坏。去年开始,福建本土公益组织中国红树林保育联盟,在这里启动生态修复与公众教育计划。今年上半年,约200名志愿者在岛上复种了近4000株红树植物。

  红树林是生长在热带、亚热带海岸潮间带的植物群落,涨潮时被淹没,退潮时露出水面。福建东部沿海是国内红树林资源主要分布区之一。作为重要的滨海湿地生态系统,红树林具有维系生物多样性、防风减灾、护堤固岸、环境自净等生态功能。由于环境污染、工程建设、无序生产等复杂因素,中国红树林一度遭遇危机。2001年厦门大学绿野协会发起成立红树林项目小组。从学生社团一路走来,而今中国红树林保育联盟(以下简称红树林保育联盟)志在关注中国沿海每一片红树林的生死存亡,希望联结政府、企业与民间力量,为红树林生态系统提供更多支持。

  环保公益理念的更新再造

  37岁的刘毅,是红树林保育联盟的发起人。与红树林保护事业结缘,源自其就读于厦大生物系时主导的一场白骨壤默哀仪式。

  “20019月,我们得知厦门集美凤林的一片15亩红树林,因工程建设部分毁损。我们赶赴现场,带回了一截红树林植物白骨壤的树桩。”刘毅还记得,绿野协会的学生成员,围着这株白骨壤进行默哀,并发出保护红树林的倡议。

  “红树林是生产力最高的四大海洋生态系统之一,栖息其中的动物超过2000种,中国80%的水生鸟类曾在红树林被记录。而其保堤护岸、减缓风暴潮的减灾功能,在2004年印度洋海啸期间得到了现实验证。”刘毅说,由于环境变化与人为干预,中国的红树林资源曾遭遇大面积破坏。

  2018年全国两会期间,政协委员万捷关注了红树林保护议题。其提案《建议国家海洋局切实加强红树林保护》援引的数据显示,我国红树林规模从上世纪50年代约4.2万公顷,锐减至2000年的2万余公顷。这意味着,半个世纪间,近半红树林消失。

  “中国红树林所遭受的威胁因子中,自然灾害、虫害、外来物种入侵是一个方面,更大的威胁来自人类生产活动,譬如填海造陆、挖沙取土、工业建设、过度捕捞、无序养殖等。”刘毅说。

  厦大绿野协会决定成立红树林项目小组,这也是一场关于环保公益理念的更新再造。“彼时的学生环保社团,要么摆脱不了‘捡垃圾、种树、回收废旧电池’传统老三样,要么一路骑行挺进可可西里呼吁保护藏羚羊,本土生态问题反而鲜有人关注。”刘毅主张,聚焦在地生态环境议题,更能引发市民共鸣,从而唤起本地民众的更多关注与参与。同时,“中国红树林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林鹏教授领衔的厦大生物系,为红树林的研究与保护提供专业支撑。

  在学生社团时期,成员数不足10人的绿野红树林项目小组,完成了福建红树林资源分布调查,并开展了大量公众教育与倡导工作,同时与国内众多草根NGO构建联系。2006年,红树林保育联盟正式成立,并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践它关于红树林保育的设想。

  生态预警与公众教育

  在红树林保育联盟业务版图中,2009年推行至今的红树林生态预警机制,是核心。“我们期望在全国构建红树林民间预警网络,让每一处破坏征兆都及时被发现并遏制,让每一例破坏事件都得到曝光和处理,让每一片红树林都能够得到关注和记录。”预警机制项目负责人庄思婷说,缓解和遏制红树林被破坏的速度,监督红树林变化过程,而非依赖事后救济,是预警机制的初衷所在。

  红树林保育联盟在全国广泛征集义务巡护员。“我们为民间巡护员提供专业培训,而后巡护员开展红树林片区基础信息收集与定期巡护,发现问题实时公开发布,尽快介入与干预,并全程追踪问题的改善与解决。”庄思婷表示,红树林保育联盟为此开发了互动地图,巡护员与社会公众可登录互动地图平台,通过定位、拍照、文字描述,参与编写地图。“绿地图展示红树林保护区的位置和信息,红地图展示红树林保育活动,黑地图则展示红树林预警信息。”根据红树林破坏程度的不同,红树林保育联盟将其分为黄色、橙色、红色三个等级,分别对应不同的干预方案。

  多年来,红树林保育联盟的预警机制干预了众多红树林破坏事件,其中不乏经典案例。201312月,巡护团队在巡护中发现,龙海市九龙江口红树林省级自然保护区片内,一处在建砂场掩埋了部分红树林。红树林保育联盟当即向龙海市林业局实名举报。随后,当地政府启动砂场整治行动,周边15家砂场陆续停产。一年后,当地对遭遇破坏的植被开展生态复绿,补植木麻黄幼苗。

  预警干预与公众教育,是红树林保育工作的一体两面。

  “推动公众参与和教育,旨在为公众创造与红树林接触的机会,帮助公众了解红树林,热爱红树林,最终参与到红树林的保育行动中来。”刘毅表示,2017年,红树林保育联盟共完成生态恢复行动11次,近800人在全国各地红树林片区遍植2万株秋茄。

  公众参与红树林保护,还包括红树苗认养计划、生态工作假期、把红树林画进日历等方式。“自2013年起,我们连续4年组织中国儿童参加全球红树林艺术竞赛。去年,我们开展的‘把红树林画进日历’项目,共收到来自广东、海南、福建各地近百幅画作。”庄思婷说,参加认养计划的学生,则可以通过微店下单认购红树苗,并在三个月时间内,做好认养观察与笔记,最后由保育联盟进行树苗回收与种植。

  倡导协同公益新理念

  在认知惯性中,环保问题通常源自发展与生态的冲突。“在环保问题上,各方利益并不天然冲突。”刘毅说,联合各方利益群体,开展资源共享、协同合作、互补互馈,才是更好的策略。

  “目前,全国有将近80%的红树林被纳入各级自然保护区,除了国家级保护区外,其他级别的保护区大多面临着编制、人员、专业能力、资金等多重掣肘,在红树林保护与公众教育方面,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刘毅援引厦门大学早前完成的一项调查称,全国20多个红树林保护区,超过三分之一未配备专职人员。红树林保育联盟试图通过政府购买服务,进行能力输出与开展定制化服务。“由于在红树林滨海湿地领域的专业性,我们和国内不少红树林保护区建立了行业服务合作关系,为对方提供宣教体系建设、校本教材开发、VI设计等智力支持和服务输出。”刘毅表示,这样的服务模式也从体制内延伸至体制外——为企业及其员工定制自然体验、生态导览等公益服务,以此为NGO发展注入造血功能。

  社区与原住民的协同发展,是红树林保育联盟关注的另一议题。“国内红树林保护区制度具有一刀切的局限性,往往是划定保护区后,就把红树林封起来,对于依靠红树林生活的渔民生计未作充分考虑。”刘毅认为,原住民利益与社区发展,是环境保护的组成部分,应该在生态维系的基础上,为其提供更多生计替代方案。

  在综合评估生态影响与经济效益的前提下,红树林保育联盟为渔民们设计了海鸭蛋、红树林蜂蜜等转产方案。海南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周边渔民,曾长期依靠围塘养殖谋生。2013年,红树林保育联盟引入了“东寨港红树林蜜蜂养殖”项目,并配套资金、技术、品牌、市场通路支持。2014年,该项目获得福特汽车环保奖中的“社区参与创意奖”,这是国际规模最大的环保奖评比活动之一,授奖活动遍及50多个国家和地区。

  对于红树林保护事业的未来,公益实践期待者们还有更多主张。刘毅建议,立法层面出台全国性的红树林保护法律,以明确红树林定义与主管部门,为红树林保护实践提供法律支持。庄思婷则主张大数据、遥感、空间技术等技术在红树林监测领域的应用,以提高监测与监管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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