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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海的月光下

作者: 金沙江 来源:中国海洋报 时间:2017-05-11 打印本页

    天底下原本只有一片月色,北海从这一片中独秀出另一片。在北海的月光里,皎洁的淡蓝色,婉约的夜潮汐,浓郁的咸腥味,远远近近,深深浅浅,浓浓淡淡,高高低低,整个城市浸洇月色之中,月色的皎洁和大海的蔚蓝早已融为一体。

  在北海的月色下,可做的事情很多,但你愿意的,或许只有一件。为熏香的夜风,穿一袭蜡染旗袍;替清幽的月辉,踏一路绵长的悠然。心甘情愿,与星月的心事,通透地慵懒,做月下的闲云野鹤。

  南风劲吹,阳光灼热。该交给风与烈日处理的,你肯定不可懈怠。浆洗命运的忧伤,抚慰情感的疼痛,晾晒梦想的烦恼。你不会让霉味和湿滞之气,打包进记忆。因为,你和北海的月色,只愿分享快乐与安宁。

  月下的北海,头顶一轮婵娟,透亮得没有一丝杂念。你说,北海之月,可谓阅人无数,却不是高处不胜寒的那一轮。它不分你我高低,无论远近生熟,一样的冷暖,一样的厚薄,善待每一位与其神交多年或邂逅一别的人。在她透明的胸怀里,每个人都可以做月下神仙,只要愿意。

  一条小路,一片月光。无论从哪里走起,你每晚必有心灵的漫步。入夜纳凉的喧嚣,使你安静的心,越发纯粹。蝉鸣乍歇,浅夜幽径,正是清空自己的好时候。树枝滴落的绿香,远胜恋人耳语的清爽,捡一字半句听来,养心宁神。朦胧的月色,遮去夜的嘈杂与浮躁。路上更有一条条绿树红花的隔离带,把人声隔出不同内容,把月光分出各异意境。一轮明月下,人们出世入世,只是几步之遥的事情。妙在这样的转换,都会有月色的陪伴。

  你钟情一个人散步。有月色陪伴,足够,多半个自己,尽显闲余。清冷的生命海洋般的豁达,灵魂会像银滩的细沙一样慢下脚步,步履轻盈,身姿摇曳,秀发飘逸。你把自己走成一片潮汐的从容。月色皎洁,被你踏出静海优雅的回响。

  其实,在北海的月色里,有属于你的许多等待。风情迷离的侨港夜。柔肠寸断的茶亭路。千回百转的银滩潮。还有我,在一杯清酒里,斟满的二两乡愁。

  那艘船远行了,停泊在我月下的思念里。一条路,在海上,不计较有多长。走向深处的路,只有原点甘愿等在抛锚处。

  月下的潮汐,抖出海湾衣襟内所有的情怀。不管是走四川路,还是广东路,都要经由银滩一号路,才可抵达黄昏后的港口。这条路的一侧,是一片黄麻树林,茂密得月光无法通透。枝头悬起的清辉,不溢不泄,做深厚的闪亮。另一侧是背井离乡的罗马广场,昂首迎接月色的根根乳白色花岗岩立柱,扎根于斯,分享于斯。转弯处,是一个渔港码头,盖一片月色,开始酝酿梦的起承转合。

  这样的物事使我看到的月色,单纯得没有半件绯闻轶事。当下任何赞美的修辞都是一堆废话,我只管拿心去听就足够了,听北海的月色说婉约而古老的神话。

  奔波于此岸和彼岸的喧嚣,退潮了,空空的码头,只能挽留住一片月光。或者说,是北海的月色深谙世间风情,来陪码头摩肩接踵后的那番空寂。月光的故事,直到天明才会讲到结尾。

  北海头顶孤独的月亮,从不说自己孤独。有这般的朗照,难得可以做自己的友人,自己思念自己。送自己远走他乡,迎自己从异乡归来,月光为一个人皎洁,汽笛为一个人鸣响。我懂得,该如何替别人,思念自己。不管几番迎来送往,不改我是月下的北海人。

  出发吧,别怕。北海的月夜会说出我脚下之路的深浅。

  在北海的月下,模仿一株木棉,踮起脚,把张望抬高,先是冠头岭,然后是涠洲岛,最后张望到远方。一路下来,你的眼前身后、前世今生、当下未来,尽在其中。

  海,几日不来潮汐,是孤独;春,一季不开妖花,是寂寞。忘记黄昏和黎明,让月色的单纯,做知己。那轮情潮,照耀过太多的人、事和路。所有的人与事,都在一条路上走过。

  北海路很多,北海的路是北海的另一条血脉。走过去,你才蓦然发现,那儿早已有不声不响的月光在等待。最好是寻得一位老者,坐在路边的月下,听他讲出每条小路背后的大故事。不等故事结尾,你已明白母亲摇篮里童话的意义。这时你会选择某种姿势,心绪安静地随一片叶子,出发、经过和抵达。新绿与老绿,以及暗藏的黄叶,一部分变老而死亡,一部分孕育而诞生。你的爱,悬在心里。如月亮悬在夜空。知道海风镂不空比先祖忠诚的背叛;酷热晒不软比帝王高贵的浪迹。懂得,苍凉是一种启示,悲壮是一种完成。要得完成,要得启示,然后,歇手!无论是艺术,还是命运。约束,约束出美!

  生命所有的图案,都紧攥在命运的手里,我们只能描绿。所谓的前言与后记,只是装饰的苍白。生命是要被流年翻译的。一章一节,句读之上,明月之下。

  月下的冠头岭,有侠客的内敛与宁静。世间多的是山,只赠予北海一座。对这个城市而言明明是弥足珍贵的山,却硬是要称之为岭。它倒是没觉得委屈,不去争辩山与岭的泾渭。和城区比,岭上离月光更近。从夜空接来月亮的恩典,它便一片片均匀地分发给树、花和恬息的鸟儿,以及草丛下的虫子们。岭上的月光,是渐进地变厚的,厚到一定程度,便会沿着盘山路和树梢的斜坡,一直漫延开去,最后融入南方的海里。

  深秋的月夜在岭上,能感觉出温度的重量。岭上的寂静里,有太多的追问。月光皎洁的虚幻,薄得不可再薄。心静了,要像冠头岭一样,做剑胆琴心的天涯浪子,浪迹北海,驻足。

  与冠头岭共一轮清月,我的月光是它的,它的月光是我的。在月色里同路,去月亮以及一切事情的背面,说一方月的缘分,是不是宿命的定数。

  剑胆在月光里淬火;琴心在月色中低吟。走吧,去做自己的浪者,去北海的月光下邂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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